又是一場沒有退路的“戰斗”。

10月28日，海南省腫瘤醫院神經外科團隊鏖戰11小時，為患者溫女士，摘除了位於腦干部位的巨大“聽神經瘤”，從死神手中“搶”回一條鮮活的生命。

主刀是年輕專家鄒文輝。

鄒文輝閱片研究患者病情。梁山攝

對於神經外科醫生來說，幾乎每一場“戰斗”都沒有退路——他們每次面對的都是顱腦手術患者。因腦部結構的復雜性和腦組織的脆弱性，顱腦手術風險極高，他們被同行譽為“刀尖上的舞者”。

我救的不僅僅是患者

鄒文輝便是其中一位優秀的“舞者”。

鄒文輝出生在湖南安化一個貧困山區，是村中第三位大學生。

“家裡祖輩為農，為人純朴善良，爺爺一直希望我學醫，救人積善。”不善言辭的鄒文輝，回憶起求學往事，臉龐泛起一絲笑容。

2003年，高考取得優異成績的鄒文輝，遵從爺爺的意願，所有志願通通填報醫學專業，並成為醫學外科的一位“舞者”。

神經外科非常具有挑戰性，面對的選擇往往隻有兩個：生與死。

“有時，我救的不僅僅是一位患者，可能是患者連著的那個家。”鄒文輝經常面對這樣的“生死”抉擇。

29歲的溫女士，因右耳聽力障礙，在多家醫院輾轉治療一年有余。最近幾個月，溫女士病情持續加重，發展到行動都困難。后來在省內大型醫院確診為“聽神經瘤”，由於腫瘤巨大，生長位置凶險，手術風險極高，溫女士輾轉求醫未果。

10月底，溫女士懷著最后一線希望，慕名來到海南省腫瘤醫院神經外科，尋求治療。

神經外科團隊仔細研究溫女士的影像資料后，發現腫瘤與腦干組織緊密粘連，手術難度極大，稍有失誤，重則危及生命，輕則留下嚴重殘障后遺症。

“看到患者對生命那份渴求的眼光，看到患者身邊那雙幼小的孩子，我知道，沒有退路，哪怕僅有百分之一的希望，我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。”鄒文輝告知患者手術決定時，溫女士和丈夫腿一軟就要下跪，一對懂事的孩子也跟著要下跪：“叔叔，救救我媽媽！”

10月28日上午，溫女士顱腦腫瘤切除手術如期進行。從上午10點，一直到晚上9點，鄒文輝在團隊協助下，連續苦戰11小時，成功完成手術。

術后，溫女士恢復很好，沒有出現任何並發后遺症。

“看著病房裡，溫女士一家人的溫情場面，我覺得，我個人冒這點風險，值。”鄒文輝說。

他對待手術近乎“痴狂”

鄒文輝屬於“技術控”，業余最大樂趣，就是沉浸在自己的專業世界裡，不停地揣摩顱腦外科手術技巧。

每一例重大手術，鄒文輝至少研究3天以上，他不僅把患者影像翻來覆去地看，有時還直接把電腦顛倒過來看。為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，術前他會不斷找患者交流，從患者肢體動作、面部表情判斷病情。

遇到難點時，他常常熄掉燈，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子裡，對患者頭顱中的腫瘤狀態、手術路徑、可能遇到的風險，像放電影一樣，一遍遍“放映”，直到自己能完全“復盤”手術情景，才會著手手術。

鄒文輝還有個習慣：手術前夜，他會找到患者手術部位的解剖圖，一遍一遍反反復復地看，幾頁紙能看四五個小時。他說，盡管這些解剖圖已爛熟於心，但每復習一遍，自己就多一分信心。

神經外科主任宋少軍教授評價：“鄒文輝對手術，幾乎到了痴狂的地步。每一台手術，他都像第一次上手術一樣對待。正是這種對患者極其負責的敬業精神，讓年輕的他成為一位優秀的‘舞者’。”

31歲的符先生，是3個孩子的父親。因為頭疼，先后到廣州、海南多家醫院檢查，最后被確診為巨大腦膜瘤。

符先生主訴症狀是耳朵部位疼痛。鄒文輝反復研究影像資料后，對符先生病情仍不放心，又一遍遍找他聊天，果然發現患者右眼、面部肌肉、手腳動作、吞咽等都不自如，說明腫瘤危害到了人腦的幾乎所有神經中樞，只是耳部劇烈疼痛，讓其忽視了這些問題，手術遠比想像的復雜。

今年6月8日，符先生顱腦手術如期進行。鄒文輝歷經10小時，將一個5公分大的腫瘤，像螞蟻搬家一樣，一點點從腦干組織中“啃”出來。

術后，符先生很快回到工作崗位，像正常人一樣生活。

顱腦組織，尤其腦干部位，像豆腐一樣脆弱。因此，顱腦手術過程中，意外隨時可能發生。

“我對生命充滿敬畏，對患者特別敬重。對於顱腦腫瘤患者，可以說，他們把性命都托付給我了，我沒有理由辜負這份信任。”正是鄒文輝近乎偏執的“工匠精神”，近2年來，由他主刀先后完成的200多例顱腦重大手術，沒有發生一起人為的意外損傷。

“戰斗”永遠沒有退路

34歲的桂先生，因顱內出血，被緊急送進了海南省腫瘤醫院神經外科病房。

檢查發現，桂先生顱腦深處，有一個畸形血管瘤。出血點正好發生在畸形血管瘤內，桂先生的生命危在旦夕。

但手術風險巨大。一般顱內血管瘤，二三條血管交織成團的，已屬少見。而桂先生頭顱深處，竟有6條靜脈血管像麻花一樣擰成一團，形成一個巨大的畸形血管瘤。血管瘤位於人體運動神經的“指揮中心”，手術過程中任何閃失，必定會危及生命或導致終身癱瘓。

患者生命至上。入院當晚，桂先生被緊急送入手術室。

神經外科主任宋少軍教授坐鎮“指揮”，神經外科團隊緊急分工配合，鄒文輝臨危受命擔任主刀。

由於患者情況危急，鄒文輝隻能完全憑經驗進行手術。借助高清顯微鏡和自己日常積累的“功底”，鄒文輝對患者顱腦中比頭發稍粗的血管，進行分離、結扎、縫合，猶如在豆腐上雕花，稍有不慎將前功盡棄。糾纏在一起的靜脈血管，由於擠壓、膨脹，變得異常脆弱。

每完成一條血管的封閉，幾乎都要花上一個小時。每結扎一條血管，都像電影中拆除定時炸彈一樣驚心動魄。血管像毛線一樣，纏成一團，稍有失手，都可能導致顱內大出血，給患者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后果。

時間一秒一秒流逝。因患者顱內血管瘤太復雜，鄒文輝連眼睛都不敢離開顯微鏡一下，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勁。

成功“疏通”顱內5條血管后，意外發生。由於血管疏通后，壓力增大，第6條堵塞的血管突然爆裂。如果不能在幾分鐘內解決“危機”，患者生命堪憂。大家盯著高清顯示屏，張大了嘴，嚇得大氣不敢出。

鄒文輝平時練習的各種應急預案和豐富經驗，此刻發揮了關鍵作用。鄒文輝隻用2秒鐘，准確找到了供血管，並一次止血成功。

從當晚8時許，到次日9點多，鄒文輝和神經外科團隊鏖戰13小時，為桂先生“搶”回了生命。

神經外科牆上挂滿了患者贈送的錦旗。而每一面錦旗的背后，都有一場驚心動魄的“戰斗”，都連著一條鮮活的生命，一個溫馨的家。

（海南省腫瘤醫院 梁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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